煤洞很窄,容不下两个人并肩齐星,陈双自个儿也只能蹲着身子倒退着出来。
好不容易出了煤洞,陈双终于嗅到了一股夏夜晚风的清新味道,里头还夹杂着一股果实的香甜气息。
"爸,这很危险,照我看,如果有一场暴雨,或者是轻微振动的话,肯定塌方,你还真不要命了!"
一出煤洞,陈双来不及呼吸,就转身把宋有粮扶了出来。
宋有粮年纪已经过了半百,这煤洞里煤块散发出来的煤气会导致人缺氧,所以,刚出来的时候,宋有粮已经满身大汗,连呼吸都有些急促。
陈双扶着父亲坐在石头上,用手给他脸上扇风。
宋有粮看着眼前的闺女,却忍不住哽咽了,他抬手摸了摸陈双的脑袋,欣慰的笑了。
"行了……爸不热!"
宋有粮说着,可陈双可不是为了给他散热,要知道煤气就是一氧化碳,要是中毒的话,那可是会导致脑部缺氧的,陈双现在是给他提供"氧气"呢。
许久之后,宋有粮才喃喃的说道:"让你们娘俩儿受苦了!"
陈双一听,心里头就不是滋味,如果是前世,陈双理都不理,可是如今,她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感受到了父爱如山,她竟然感觉自己鼻头有点酸楚的味道,就像一根线一样,一直拉扯着喉咙里,牵扯着心脏和肺腑。
"爸可别这么说,我妈要是没遇到你照看着,还像以前一样,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还吃不上一口热饭呢。"
陈双说着,带着笑容,她前世就懂得了一个道理,如果一个人活着很轻松,无忧无虑,那么,绝对有另外一个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这个领悟却在眼前这父亲身上,彰显的淋漓尽致。
此话一出,宋有粮双眼睁的老大,女儿是变了,但是,他死都没想过,女儿会说这番话,他就觉得自己的喉咙里好像被什么异物塞住了一样。
......
"爸,你看着我干什么?咱们这煤确实能赚钱,但是要是命没了,你要钱干什么?"
陈双能看懂父亲眼中的差异,不知何时何地,竟然发现这父亲的眼珠子已经不像曾经那么闪亮了,人,终究会老。
而且,因为每日相见看不出来,总会到了突然发现的时候,才会觉得,蓦然回首时,父亲曾经年轻过……
"哎……小双说的对,说得对……这命啊,就是千金也买不来……爹不挖煤了!"
宋有粮更差异了,她没想到年纪小小的女儿,竟然有这样的心境,还别说,她说的太有道理了,要是连命都搭上,那他宋有粮这根家里的顶梁柱岂不是塌了?
"爸,那咱回家吧!"陈双说着,父母二人笑盈盈的朝着下山小路走去。
路上,陈双跟宋有粮说:"爸,我租孙家那块靠近河的一亩地,咱们现在还来得及种一些豆子和玉米,您就在家好好歇着,过几天,咱们就下地。"
宋有粮顿住了脚步看着陈双:"你租地?"
"啊!租的是孙家的那块靠近河的一亩地,我考虑最近逢着旱季,浇水的话,可以引河水灌溉,种子我也买好了!"
陈双说到。
宋有粮吃惊的看着陈双,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第一,他孙有粮怎么就没想到拿钱去租地呢?第二,他就算去租地,也想不到找靠河的地方,方便灌溉,这第三,宋有粮都没法往下想了。
因为这第三,是这丫头看上去不闻不问,实际上在自己谋生路,不受人牵制。
宋有粮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偷偷摸摸的回家的,当然,还要在不惊动老婆的情况下躺进被窝。
他一直都想不明白,陈双才十五,就别说她以前好吃懒做,到处惹事的事情了,就拿她现在的年纪来说,还有学历,她怎么会想的这么周全?
宋有粮兼职怀疑自己这一夜根本没出门过,眼前关于闺女的事情才是一场梦呢。
……
陈双第二天一早起床,就看见母亲已经在用筛子把昨晚上泡的玉米和豆子都筛了出来。
陈双一看那被泡了一夜的大豆和玉米,颗粒饱满,比昨晚上刚买回来的样子相比较,这豆子,眼看着豆眼儿地方就要被里面的嫩芽撑开。
在过两天,这玉米和豆子的芽儿就长出来了,于是陈双心满意足的笑了,走上去就亲了一口陈秀兰。
惹得陈秀兰是哭笑不得,擦擦脸说:"都多大了,还亲亲!"
陈双没觉得不好意思,反倒是陈秀兰转身回了房间,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陈双看见她的眼角略带一丝红晕。
陈双细细一想,最后一次亲母亲的时候,是六岁那年……
想到这里,陈双贼贼的笑了笑。
吃了早饭,陈双就去了孙家靠近河边的那块地。
陈双踩着田埂从头到尾走了一遍,大概估算了长宽,可一回头却远远地看见地头儿走来一个人。
当即,陈双就打了个哆嗦,装没看见,转身就朝着相反的方向,朝着河坝上走去。
"小双双……等等俺……俺是大彪……小双双等等俺……"
大彪加快了脚步,陈双头皮一阵发麻,想起了那晚他和李宝在小树林发生的事情,她加快了脚步。
"小双双,你别走啊……等等俺……俺有话要跟你说!"
陈双猛地一回头,那大彪一米八多的个头儿,腿又长,人又壮实,呼哧呼哧的就上了大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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