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贾琏一直在观察陈颍的脸色,直到进了云来楼,他都没反应过来问上一句为何香儿会死,陈颍如此说了,他就丝毫质疑都没有就信了,这是一种无形的压制。
进了二楼包厢,关上门窗隔绝外界,陈颍就坐在贾琏对面,端着茶杯轻轻缓缓地吹着浮沫,好似并不着急开口。
贾琏双手捧着茶杯,升腾而起的温热水汽撞在他的脸庞上,温暖的潮意并不能让他感到心安,反倒让他有些窒息感。
隔着朦胧的水雾,贾琏悄悄观察着陈颍,却好似在看一座神像,出了压迫感,得不到任何反馈。
踌躇再三,贾琏试着开口问道:“陈兄弟,你能仔细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吗,我现在有些绕不过来。”
陈颍轻轻喝了口茶,淡淡道:“你想知道什么?那个女人为什么会死?你心底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贾琏脸上露出痛苦和怨恨之色,他想起了曾经的那些莫名病死的丫鬟,那都是王熙凤的杰作,若是香儿会死,那一定也是王熙凤的毒手。
陈颍放下茶杯,问道:“你觉得你能保证那个女人的安全吗?”
贾琏很想说能,他现在可是子爵世子,是整个荣国府的继承人,保护一个女人又有何难?但是简简单单的一个“能”字,却好似有千斤重量,压在贾琏的心头、喉头,说不出口。
最终,贾琏颓丧的垂下头颅,脸上满是落败与自嘲。
陈颍讽笑道:“还算你有自知之明,既然你也明白你保护不了她,那么,现在该做出选择了,是要她生,还是要她死?”
贾琏在犹豫,他抬头看着陈颍,神色不定问道:“我要怎么做,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保住她?”
“我还以为琏二哥你会毫不犹豫地说要她生呢。”陈颍讥诮道,“看来是我有些高看你了,不过想想也是,你只是喜欢性子温软顺从,能彰显你男子气概的女人罢,世界上温柔的女人多了,又不是非她不可,对吗?”
贾琏脸上露出羞愧之色,再次垂下头颅,陈颍却不打算就此停住,继续道:
“对了,琏二哥你们成亲前有换过贴,问过八字吗,你们这种就是典型的八字不合,命格相冲罢,真该将当年为你们测算的那个神棍找出来狠打一顿是不是?”
“陈兄弟别说了。”贾琏面色痛苦,目露哀求地看着陈颍,“求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陈兄弟你一定有办法的。”
贾琏可谓是被陈颍一步步逼到临近崩溃,此时的他已经丧失了思考问题和分析情形的能力,一味的哀求陈颍,却没想过其实他可以去找他那位足智多谋的舅舅。
陈颍道:“其实办法很简单,你只需要说服那个女人将她未来的儿子送给王熙凤,并向王熙凤保证爵位一定会由她抚养的这个孩子继承,然后你就可以和你喜欢的女人随心随意的生活了。”
“这个不难,香儿她都听我的,她肯定会同意的,只是……”贾琏欲言又止,陈颍知道他是在担心王熙凤没那么轻易答应。
“琏二哥,你可不要小觑孩子对一个女人,一个母亲的影响,是否能说服对方,你还是先试试罢。”
“至于王熙凤,你觉得她好妒是因为你这个人吗?不是的,她在意的只是身份,是你身上的继承权,是荣国府的那个爵位,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她会不同意。”
贾琏的脸色有些精彩,他不否认陈颍说的这些,但是这些话听着是真的很让人不爽啊。
“陈兄弟,王熙凤这边可以这样解决,那二太太,还有外面的人呢,那些别有用心盯着我的人?”贾琏惊疑不定地问道。
陈颍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贾琏,反问道:“你觉得那些人能拿你养外室这件事把你怎么样?”
“可是,不是陈兄弟你说的,会……”
陈颍无语道:“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王氏和那些人最多也就是能用这件事参你一个宠妾灭妻之罪,以德不配位为由,剥夺你的爵位继承权。
连王熙凤这边的都解决妥当了,哪儿还有什么‘宠妾灭妻’?高门纨绔养一个外室这种事儿,你觉得宗人府会在意,还是皇上会在意?”
贾琏这才想清楚其中关联,羞愧道:“多谢陈兄弟教我。”
陈颍摆手道:“罢了,我只是不想先前帮你的那些事情做了无用功,也就只能继续帮你了。”
“或许你跟王熙凤两个真的合不来罢,以后相敬如冰,就像贾政,每天自由自在地跟他那些清客们互相吹捧,想女人了就往赵姨娘院里去感受温柔小意儿,这样也挺好。”
……
次日,陈沂如约再来到陈府,虽不知陈颍单独找他所为何事,但他感觉很可能是和他有关的事。
“颍弟,不知你让我来究竟是为了何事?可是有什么需要我出力的?”
陈颍笑而不语,不急不徐带着路。
陈沂还在胡乱猜想着,陈颍已经停下,停在一处房间门外。
“颍弟,这里是?”陈沂不解问道。
陈颍笑道:“书房,也不对,这就是一处收放藏书的地方,你可以称它为‘图书馆’,里面都是些我收藏的,平时又不怎么会用上的书。”
真正常用的书房,里面其实并不会放太多的书,因为那样除了能在招待客人的时候装一波逼,毫无意义。
又占地方,找书的时候也会很麻烦,到了晒书的时候,更是不方便,倒不如找个库房存放起来,美其名曰“图书馆”。
“颍弟带我来这里做甚?总不会是来看书的罢?”陈沂半开顽笑道。
“还真就是让你来看书的。”陈颍笑道,“九哥,我见你因为温六哥,一直没能动身回族里,在京中闲着,所以我打算没你找个差事打发时间。”
陈沂眯起眼睛笑道道:“头一次听到有人能把找苦力说的这般感人,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陈颍顽皮一笑,拍胸道:“咱们兄弟间不用客气。”
“说正事儿,九哥你不是想回族里教书么,那些小萝卜头们可不是好对付的,你不多读些书,仔细被他们问倒了。”
“此话倒是有些道理,可若只是想提醒我多读书,昨日说上一句便是,也用不着特意叫我过来说罢?”陈沂推测道。
陈颍笑道:“九哥,我见你闲散无聊,一直在考虑该弄件什么样的事帮你打发时间,想来想去还是看书最合适。”
“所以,我打算给九哥你开一间书馆,就叫‘春秋书馆’,九哥你就是馆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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