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如此心急,待这次恩科高中后,本宫便让皇上下旨为你们赐婚,喜上加囍。”
听到这话陈颍反而有些诧异,有人如此祝福他和黛玉,他自是十分高兴,但孙皇后表现的很有些反常,好像很着急,恨不能让他和黛玉立刻成亲一样。
正当陈颍一头雾水时,突然看见孙皇后悄然朝着李铭那边看了一眼,一瞬间他便想明白了。
“多谢娘娘厚爱。”陈颍躬身深深一揖。
刚才孙皇后看向李铭的那一眼,让陈颍明白了孙皇后急切催婚的缘由,一切都是因为李铭,孙皇后担心李铭会对他动情,所以想用黛玉,用黛玉和陈颍的婚事斩断李铭心中的萌芽的情丝。
突然发现别人的祝福其实是另有目的,这让陈颍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不管怎么样,和黛玉成婚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即使知道孙皇后别有用心,也不能动摇他娶黛玉的心。
聊过一阵后,孙皇后让宫女取来一只锦盒,笑着对黛玉说:“你也算是来巧了,本宫今日刚得了一批上好的珍珠,研磨成粉调剂出来敷面,最是养颜,这一匣就给玉儿你试试。”
黛玉刚要婉拒,陈颍却抢先道:“娘娘,你这未免也太偏心了,我和二殿下都看着呢,怎地就单给玉儿。”
孙皇后直接被气笑了,啐道:“都说你陈颍小小年纪却是面厚心黑,这‘面厚’本宫今日算是见识到了,本宫给玉儿的东西,你竟也要争?”
陈颍委屈道:“娘娘,臣也是前不久刚过生辰,玉儿生辰时有您送的礼物,臣却什么都没有,现在连二殿下都被比下去了,难不成玉儿才是您亲生的?”
一听这话,黛玉和李铭暗道一声不好,脸上挂满担忧,这话可不是那么好顽笑的,说黛玉是孙皇后亲生的,这是皇家血脉流落民间,还是孙皇后和林如海有一腿?
看着孙皇后面色不善,陈颍却一点都不怵,对孙皇后和顺治帝而言,他还大有用处,只是一句顽笑话,即使孙皇后心中不悦也肯定会装作没听见。
【让你拿我和玉儿的婚事当工具,我不爽了你也得别扭一下】有时候陈颍的心性就是这般幼稚,像个小孩儿一般。
脸色难看了一瞬,孙皇后展颜笑道:“我倒是想有个这么聪慧可人的女儿,只可惜命中无缘。”
“倒是你一个大好男儿,居然为这种事情委屈,倒像是个小姑娘一样,也罢,你且说说你想要什么,本宫酌情考虑。”
陈颍行礼谢恩:“臣谢过娘娘,臣也不贪心,不要那些贵重之物,只求娘娘为‘荆钗阁’题一副字。”
“荆钗阁?”顺皇后疑惑道,“就是你捣鼓的那间只做女子生意的店铺?”
“正是。”
孙皇后侧目道:“本宫原以为那只是你为了讨好玉儿她们的一时顽闹之举,如今看来你倒是真心的,只是为何要我题字?”
陈颍道:“臣当初是借着省亲的势,才得以成功开办荆钗阁,如今省亲盛事已临近尾声,臣担心那些‘卫道士’们会对荆钗阁口诛笔伐,不欲让荆钗阁存于世间。
只是臣也知这是从未有过的离经叛道之举,以臣之力,定然保不住荆钗阁,所以恳请娘娘赐字。”
孙皇后道:“既然你自知挡不住,那就放弃便是,左右不过一间店铺,再赚钱也比不上你的云字号罢?”
陈颍道:“娘娘,不一样的,‘荆钗阁’与《青岚文集》是臣的心血,是为女子发声立命的星星之火,绝不能失败,否则世间女子还会被迂腐的礼教束缚,过着身不由己的生活。”
“陈颍,你可知你这句话传出去,会有多少人要你的脑袋?”孙皇后厉声道。
黛玉紧紧攥着帕子,看向陈颍的双眼里满是担忧,李铭也低垂眼睑,掩去自己的担忧神色。
陈颍一脸的坚毅,铿锵回道:“臣知道。但臣不惧,今日之‘荆钗阁’,一如当日的《青岚文集》,纵使无数人阻拦,臣也不会放弃,事实也证明,臣没有做错。”
孙皇后不解道:“陈颍,你明明是男儿,为何如此执着为女子说话?你可知即使你拼了命,也还是有很多女子不领你的情,甚至讥笑你。”
“那些女子只是被礼教荼毒的受害者,她们不懂臣不怪她们,但臣坚信,后世的女子对臣,对此事的评说,绝不会是一片讥笑骂声,她们会赞叹臣的远见,会感激臣解救了她们。”
“你倒是大言不惭。”孙皇后揉了揉眉心,愁道,“你可知本宫若是帮了你,会有什么后果?你总得拿出一个让本宫值得帮你的理由罢,光凭你的一腔热血和慷慨陈词可不够。”
陈颍皱眉沉思片刻,言道:“娘娘觉得女子不如男子吗?”
“纵然有许多女子胜过世间绝大多数男子,但毕竟也只是少数罢了,若论世间所有人,女子自然是比不过男子的。”孙皇后如实道。
陈颍摇头道:“娘娘说的只是大夏,还有大夏之前的那些朝代,因为礼教,因为《女诫》将女子压制,才造就了娘娘所说的情况。
娘娘可知大夏相邻有一茜香国,此国现在的国主便是一位女皇,茜香国的女子与男子的地位并无分别,她们也可以读书、做官。”
孙皇后道:“你说的茜香国本宫也有所了解,但她们不过是弹丸小国,尚未开化,不通礼教。”
虽然孙皇后嘴上这么说,但陈颍还是察觉到她眼中的兴奋与动容,陈颍继续道:
“据臣所知,在广阔大海的另一面,也有一片大陆,我们口中的洋人、夷商便是从那里而来,在那片大陆的国家中,女子可以不遮面容上街,可以到学院中读书,可以做官。
甚至可以成为军人,上战场杀敌,领兵作战。她们还享有继承权,可以继承爵位,分得家产。”
“就算如你所说,可那又能如何呢?”孙皇后的气息变得急促,若说茜香国的情况只是让她动容的话,那陈颍后面所说的这些,尤其是“领兵作战”这一条,让孙皇后眼中燃起了危险的光芒。
这正是陈颍想看到的。
“娘娘,请您试想一下,若是有另一个大夏,那里的女子如同我刚才说的那样,两个交战,您觉得胜负何如?”
“我们会败。”孙皇后艰难的说出这句话,心中陡然一松,豁然开朗,仿佛有一扇门在她眼前打开,透过门缝,她看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也罢,你一个男儿,都愿意为女子如此,本宫又岂能无动于衷,这字,本宫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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