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歇宿
苏子……苏子……他该不会……联想到苏秦说的最后一段话，无忌几乎相信自己的猜测。仅存的理智让他轻悄悄地靠到苏秦身边，探出手指，放在苏秦的鼻子下。马车又晃了一下。无忌不能保持平稳，手指从苏秦的鼻孔擦过。
“阿嚏！”苏秦打了个喷嚏。无忌跌坐回原来的位置。“咦，无忌，你为何如此狼狈？”
“我……我……”无忌吱吱呜呜地回答不上来。
瞿墨拯救了窘迫不堪的无忌。“苏子，天色不早了，前面有一座城池，今晚我们在此歇脚，可以吗？”
“你决定吧。”苏秦很信任瞿墨，类似的事情全部交给他负责。
“无忌公子，要不要出来看看秦国的城邑？跟你们大魏的城池还是有很大区别的。”瞿墨的音调中掺杂着戏谑的语气。无忌颓唐沮丧，对他来说好像是一件十分好玩的事情。
“好。”无忌急不可耐地应道，“苏子，瞿墨先生唤我，我出去看看。”苏秦的下巴刚动了一下，无忌就麻溜地冲出了车厢。
“这孩子听了老夫的一席话，该不会压力过大，急需释放吧？”苏秦喃喃低语，又闭上了眼睛。
小灰还在马车的旁边，紧挨着瞿墨。无忌长舒一口气，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小灰的边上，抓住缰绳一荡，灵巧地落在马背上。踩着小碎步的小灰吓了一跳，惊悸般地叫了一声。待无忌俯身轻抚它的脖子，它才镇静下来。
“好俊的身手，无忌公子。”瞿墨的眼中闪烁着调侃，“你看看前边的城池与大魏的城池有何不同。不过，在下得提前提醒公子一句，省得公子失落伤心。秦国的城池看上去不怎么起眼，却有其独到之处，公子可要瞧仔细哦。嘿嘿——”
无忌没有再落入瞿墨的圈套。他笑嘻嘻地回应瞿墨：“世间万物皆有其独到之处，我等或以欣赏之心待之，或以学习之心观之，或以游乐之心嬉之，无外乎而。先生可赞同无忌的看法？”
看热闹的表情在瞿墨地脸上凝固散落，他讪讪地笑了笑。“苏子厉害，公子也厉害，唯独在下不思进取。”
无忌知道瞿墨对自己没有一点恶意，他只是在用他的方式教导自己。“瞿墨先生太谦逊了，一路走来，若无先生相伴，委实过于无聊，会少许多乐趣的。”他转向那座渐渐变得朦胧的城池，“趁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我们还是快些赶过去，看看它究竟有何独到之处。”
“如公子所愿。”瞿墨一抖缰绳，拉车的两匹马儿同时加快了速度。
瞿墨驾车很有一套。马车的速度快了，摇晃颠簸和之前几无二致。无忌放心下来，驱策小灰紧紧地跟住瞿墨。约莫一刻钟之后，小灰在城门口停下来，无忌抬头仰望城墙。正如瞿墨所言，这座城池看起来并不起眼。城门的正方上是一块青灰色的长方形大石，上面镌刻着“西阳”两个字，上面的黑漆已有脱落。城墙高三仞，每间隔三尺便有一座雉堞，隐约可见举着长戟的秦国军士逡巡其上。
为了避免引起守门军士的怀疑，无忌草草看了两眼西阳城，便气定神闲地等待瞿墨与秦国军士交谈。毫不意外，他们顺利地通过秦军士的盘查，进入西阳城内。西阳原属赵国，秦惠文王更元十年，大将司马错攻赵，取中都、西阳。自此西阳变成了秦国的城池，再没有回到赵人的怀抱。
时近傍晚，西阳城中的街道上行人络绎不绝，穿梭往来。道路两边林立着形形色色地商铺、货摊，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这大概就是瞿墨说的独到之处。想起魏国那些较小的城邑，无忌领悟瞿墨的意思。
“无忌公子觉得这座小小的城池怎么样？”
“不错。”无忌直面现实，淡定地回答。“与魏国城邑相比，确实有独特之处。”他又看了看周围的景象，便不再理会。
“不错。”瞿墨重复无忌的话，露出近似欣慰的笑容。“前面有一家客栈，貌似不错，我们住在那里，公子意下如何？”
“无忌悉听先生安排。”
瞿墨挑了挑眉毛，驾着马车驶向那家客栈。马车刚在店门口停下来，店老板满脸堆笑，热情地迎上来。在问清是吃饭还是住店后，他朝里面喊了一声，一个比他年轻三四岁的男子跑过来。
“先带这几位客人去后院，安顿好住宿，再带客人回来吃饭。”店老板的腔调带着浓浓的口音，无忌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年轻男子以相同的口音应了一声，恭敬地在前面带路，领着瞿墨和无忌拐进一条小巷。走了大概五丈的距离，男子停在一个敞开的大门前。做了请的手势后，他等着瞿墨驾车驶进院里。走上来一个人接过无忌和衡翌的缰绳，牵着低矮的小灰和高头战马走向简易的马厩中。无忌扶着苏秦从马车上下来，瞿墨把缰绳交个另一个人，手里提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包裹。
“各位大人，我带你们去看看客舍。”先前的男子微微弯着腰，对苏秦说。这是个富有经验的伙计，一眼便瞧出苏秦说了算。“请问大人，你们要几间客舍？”
苏秦没有开口，伸出两个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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