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看到少年一脸的不耐烦时,李默终于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了。神识悄悄探了过去,却发现原来在少年小**瞄准的位置,恰好有一处二尺见方的洞口。
神识顺着洞口钻入进去,在地底十丈深处,陡然出现了一条光线昏暗的坑道。在他神识探入时,恰好看到两个庄园仆役模样的人推着摆置有老大一个木桶的小车经过,并且恰好停在了洞口的下方。
其中一个仆役先趴在桶上,朝洞口上方的少年打了个手势。然后才揭开桶盖,就见里面盛装的是菜粥。米粒极少,山野菜、树叶、抹布丝、头发倒是有不少的样子。粥液呈现不正常的黄色,也不知是怎么做出来的。
少年嘻嘻一笑,小鸟终于开始放水了。练气初期的修为灵觉,瞄个准还是不成问题的。水流“哗哗啦啦”垂入粥液中,倒是让粥液变得清澈了一些。
仆役中的另一个拿起面铜锣,用力敲了一记后高声喝道:“开饭啦开饭啦,你们这些死鬼,还不快点过来吃饭!”
本来死一般沉寂的坑道中骤然间喧闹起来。坑道的墙角,蜂巢般的土穴中钻出一个又一个脏兮兮的人影。他们佝偻着身子,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汇聚在较为宽敞的坑道中,就像一群拥挤出行的地老鼠。
有人拿着破碗,有人端着木头的盒子,还有人拎着个破壶,不片刻,木桶前已经排成了长龙。
两个仆役抓着木勺开始打粥。其中一人扯着嗓子叫道:“你们这帮子死鬼,当初饿的爬不动,是谁给你们的吃食?是谁给你们的工作?是谁让你们继续活下去?都记着点儿,人要学会感恩,别他娘的当白眼狼!”
这仆役喊得声音非常大,却根本没什么人听。
排队打到粥的人急急躲到一边,仰头就猛灌了起来。一点洒在嘴角的粥液,都要伸舌头舔进嘴里。
坑道中,很快就响起了稀溜溜喝粥的声音、咂巴嘴的声音,喝完粥后肚皮依然咕噜噜欢叫的声音。
那个没有打粥的仆役眉开眼笑地对着上方的洞口翘了翘大拇指。洞口上方的少年咧起嘴,得意地大笑起来。
“喝小爷的尿了,还喝得这么爽!你们这群贱货!哈哈!”他大笑了好一会儿,顾盼之间,感觉不是一般的良好。这才拍拍屁股迈起轻快的脚步向林外跑去。
李默目送他离开,撇撇嘴暗道:“这个小王八蛋,要是我儿子,非打烂你屁股不可!”
等两个仆役分完了粥时,那些领粥的人便闷无声息地退了回去。肚子里有了热量,大部分人的眼中都多了些光彩。只是这光彩很没有焦距感,仿佛已经看不见现实。
李默从洞口飘身落入坑道中,尾随两个仆役走了一小段路,等两人分开时干脆利落地将其中的一人放逐到了元源凡人大陆。想来少了这么个凡人,偌大的庄园也不可能马上发现。
在这人的记忆里慢慢搜找着有用的东西,他又潜回了坑道所在。缓步在各种蜷睡的人中穿梭而过。这些睡着的人满身的灰泥,连是不是穿着衣服都不大好确定了。人数大概在七八百左右,可能会更多些。因为有些阴暗的角落,聚堆的非常紧密,他实在不好估算。
对他们来说,比较好的睡觉地点自然就是干土了。如果某处地方恰好有些干草,那就是软卧了。
他们的形相,神态,都并不陌生。李默见过许多次了,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灵石矿的矿工。
只是这些矿工的待遇实在很成问题,别说维持基本的采矿体力了,甚至连维持生命都很困难。通过那个仆役的记忆,他已经明白,倒不是庄园主不在乎这些矿工,实在是他们没有值得在意的地方。
大金中部的饥荒越来越严重,逃亡的人也越来越多。类似的矿工,永远都不会缺少。
又走了一小段,走过一段下坡路,前方便出现了一处矿井口。李默没下去,因为刚刚放逐掉的仆役脑中有着不少的八卦。
这里曾经是帝国颇有名气的灵石大矿。宝应候府想占下来,便疏通了矿长的关系。本来能采个几百年的灵石矿,在帐面上竟然已经被采光了!
于是,官方的守矿修士撤走。本来的矿井上方,则建起了用来掩人耳目的豪华庄园。这掩的耳目不是官方,而是别的帝国贵族。毕竟凭白占了这么大的灵石矿,总是招人眼红的事情。让矿工永远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底,当然也是掩饰的手段之一。
这处灵石矿的特点就是灵石聚散无常,储量虽大,但分布极广,需要打下的井口也极多。
他沿着坑道一路前行,也不知走了多久。头顶又出现了一处洞口。
没有任何犹豫,他飘身而上,重回新到了地面。此时,他置身的所在,是一座颇具规模的城市!
曾经,灵石矿的开采仍然火热的时候,这里云集了不少商家和矿工的家庭。但现在,随着本来前途大好的矿井出人意料地“采空”,这座城市早已经没了存在的价值。不是什么战略要地,甚至交通都很不方便,现在连灵石矿都没了,那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是以,这里已经是一个人都没有的死城了!
空旷的街道上只闻得风声呼响,并无一个人影。街道两侧的茅屋、木屋多半都歪歪斜斜,只有些石屋还挺立得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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