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现在已经不是什么计谋,计策可以解决的事情了,桓温要一意孤行,朝廷自然不可能首肯,将皇帝位置拱手让出。
大晋,眼看着就要风雨飘摇了。
只要看最近三叔不逼着丈夫去弄那些新奇的玩意儿,就知道三叔恐怕已经在做一些打算了。
轻轻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谢道韫嘴唇微动,似是耳语一般,“孩子,别怕,有爹娘在,什么都不用怕!”
大概是妻子的声音,让王凝之醒了过来,眯着眼瞧了瞧,王凝之露出个笑容来:“怎么出来了?”
谢道韫也笑着:“我来陪你一会儿。”
“这有啥要陪的,”王凝之要坐了起来,“我是觉得这刚入秋的天气,最是明朗清润,才想着偷个懒。”
谢道韫轻轻扶着丈夫,让他坐直了,自己则轻轻靠在丈夫肩头,夫妻俩挨着,坐在宽大的躺椅上,“这个秋夜,明月郎朗,确实美丽。”
王凝之笑笑:
“几年无事傍江湖,醉倒秋夜闻香忽。觉后不知明月上,满身花影倩人扶。”
“嗯,我夫君最是有才华。”谢道韫蹭了蹭丈夫脸颊。
王凝之挑挑眉:“平日里那些诗句,可比这个好许多呢,也不见你这样夸我。”
“诗句有什么稀罕的,难道我不会作?还是书里头少了?我只喜欢你作的,尤其是只为我作的。”谢道韫笑吟吟地。
微风拂过,并不冷,却能吹散这淡淡的醉意,王凝之眯了眯眼,看着妻子:“你想说什么?”
谢道韫转过头,夫妻俩对视一眼,各自笑了起来。
“你都知道了?”王凝之轻声。
谢道韫‘嗯’了一声,说道,“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要安慰你,让你放宽心,可那别说你不会照做,就算是我,也不想说,你是琅琊王氏的二公子,我是陈郡谢氏的女儿,琅琊王氏的儿媳,该是我们承担的,就要承担。”
王凝之笑了起来:“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这才是我的夫人!”
“不错,我们应当去承担这一切,身为琅琊王氏之人,享受到了这高门大户带来的一切,那自然就该承担这一切带来的麻烦。”
“天上总不会真的掉馅饼,只好不坏。凡事皆有利弊,既然我们享受到了这个利,就应该承担这个弊。”
谢道韫点点头,说道:“这才是我的夫君!不过呢……”她的声音拉得长长的。
“不过什么?”王凝之愣了一下。
“不过,你是打算瞒着我到什么时候?还是你真觉得,这种天下人都知道的事儿,能瞒得住我?”谢道韫的嘴角弯起一个危险的弧度。
“这个,”王凝之干笑两声,“我的计划是,能瞒多久,先瞒多久。”
一个大大的白眼,谢道韫说道:“夫君,你不要听我爹和三叔那些话,我可不是那种只会哭哭啼啼的小姑娘。”
说完之后,谢道韫并没有等到丈夫的肯定,或者接受,反而从他眼里感受到一些古里古怪的意味。
虽然他在微笑,也在点头,但是凭着对丈夫的了解,谢道韫感觉自己想的,和丈夫想的,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谢道韫语气不善。
“我,嗯,就是觉得你很棒阿!”
“说实话!”
“好吧,”王凝之挠挠头,“我没觉得这种消息会让你害怕。”
“那你是?”谢道韫突然有一种感觉,丈夫接下来的话会让自己生气。
“我是怕你忍不住冲到前线去,虽然你功夫很好,可毕竟有孕在身,这种事儿太危险了。”
“还有,我听说女人怀孕时候的心情,行为,很容易影响到孩子,我怕儿子以后是个莽夫。”
“还有啊,男人上过战场,都会变得冷漠许多,你本来就不怎么热心肠,要是以后……”
谢道韫的笑容越来越迷人了,心里的怒火也越来越大了。
很好,很好。
果然跟我想得差不多。
这一瞬间,谢道韫突然觉得,过于了解丈夫,也许不是个好事儿。
没法子,别人的丈夫,都是心里藏着事儿,夫人们自然需要猜测。
而自己的丈夫,心里虽然也藏着事儿,但这些事儿,总是能成功引起别人的愤怒。
“给我讲讲你的打算。”谢道韫决定暂时先不在那些情绪上多纠结了,问清楚正经事儿比较重要。
王凝之耸耸肩:“没什么打算,桓温那样的人,哪儿是能说动的,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去补救了。”
“补救?”谢道韫愣了一下,“你觉得桓温会输?”
“很难说,输的可能大一些吧,国内不会给他任何的支持,说不定诸葛老大人还会扯扯后腿,桓温也是觉察到这一点,才会孤注一掷。”
“大长公主去江州,当时我们想不通为什么,这时候再来看,却明确了许多,想必当时桓温的打算,就是由内而外。可是我们两家联手,诸葛老大人出山,朝廷和士族难得一心,桓温已经不可能由内而外了,只能去扩张。”
“朝廷和士族,倒是也未必能齐心。”谢道韫缓缓说道。
“共同的敌人,共同的利益,总是能把人绑在一起的,”王凝之笑笑,“桓温在,谁都抬不起头来,就连陛下都要避其锋芒,何况其他人?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把桓温拉下马来,谁不心动?”
谢道韫轻轻点头,“是这个道理,不过桓温一旦败了,我们也就再无力量,去逐鹿北方,只能望江而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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