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却忘了他们虽是处处算计着爷,却不要白爷的命。”
“展某猜想他们这是有意借此局,逼得白兄与朝廷反目成仇。以白兄对官门向来瞧不上的脾性,更不会多加解释。”
“原先以为他们是有意让白爷对嫂子生了误会,闹出白家内斗来。如今看来,一开始他们就是谋着将这口锅扣死在白家头上,官府只要顺着他们给出的这些线索查到白家,白爷也算得上百口莫辩。”
“三年前在陷空岛便也是这般谋算,且不说他们谋算的到底是何物,白兄可真是这幕后人眼中抢手的大才之人。”
“但这只是其一。”
展昭从屋檐借了力,目光扫过尚且寂静无人的街道,往府衙飞身而去。
其二,他们想借白玉堂的手,将这一窝匪兵剿灭。
第二拨人与他们打交道已久,对展昭的身份知晓得清清楚楚;可桃木教的人仿佛半点不知,只把展昭当作白玉堂的江湖朋友。
桃木教那一伙敢在婺州城弄出这么大的事,无非是因为天高皇帝远、通信受阻,因而肆意妄为。别看杨主簿在公堂之上、百姓面前言之凿凿,说是请兵朝廷,可事实上一个寻常百姓哪里能搬来救兵。大宋几十年来重文轻武,兵权拢于帝王之手,谁敢不经官家旨意就随意动兵符调兵?这才是婺州城的匪兵二十多年前在此兴风作浪,几任知州却始终请兵不得的真正原因。且等救兵真的来了,这婺州城也早早沦陷了。
但展昭不同,他是官家钦点的御前四品带刀侍卫,是开封府尹包拯的属下。
倘使展昭带信求助包拯,将婺州匪兵上达天听,凭包拯在圣上面前受宠之状,请兵剿匪一事不在话下。
第二拨人是故意没有透露。
可见这拨人设了个局将白家与桃木教混为一谈后,不需要桃木教攻城夺回民心;恰恰相反,他们正是想要借着白玉堂与展昭的手将这一窝匪兵清剿,也正等着朝廷的人马来时将白玉堂与桃木教算作同党。
那时,便是展昭力挺白玉堂也无用,这是一城百姓之言,不仅是法不责众这么简单,那些不曾作恶的百姓也将白玉堂视作幕后恶贼。所谓众口铄金,圣上和包公若是放过了白玉堂,他们便会大肆宣扬此事,天子于百姓的威严有损,再被奸人利用,这才是祸乱天下的大事。
这些展昭想得到,白玉堂也想得到。
白玉堂几日前说官府官兵是他所杀,他认,是不愿为难展昭,亦是对此事的心知肚明。
他一生坦荡,也算是自重清名,可为侠之人便是受天下骂名,也不欲叫小人得逞。
也正是如此,白玉堂才得出请兵一事他们不会告知桃木教,反而会袖手旁观、乐见其成这个论断来。
只是没想到他二人的论断出了错。
展昭进了府衙,可府衙内竟是无人,本该在此的田夫人与杨主簿均是不见了踪影。他且要细细寻找,大门前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一妇人,她口中模糊喊着什么,满脸都是泪,不知是悔还是恨,灰头土脸,十分可怜。
“杨、杨主簿……”她要寻杨主簿,可嗓子嘶哑不成声,且语无伦次,“他……他去……救、他……我……他……”
展昭不认得这妇人,这会儿也顾不上她了,只得暂时搁下她,转身跃上了屋檐。他远远瞧了一眼整个城池,忽然从西南吹来的晨风里闻到一股焦味。
这熟悉的味道,展昭微微睁大了眼,身影一闪。
第二拨人未必想要通风报信,也确实等着这招算计他白玉堂。可还有个人,只怕是等不得朝廷来兵了,想必是这个人用什么法子说服了第二拨人。
城门上的白玉堂忽的笑了一下。
“这么说来,酒虽然输了,但这事该是白爷赢了罢,猫儿。”
城西的巷子里。
在桌边昏睡的书生仿佛闻到了什么味道,警醒地一跃而起,推开了窗,高声道:“娘,何处失火了?!”
他声音刚落,就瞧见了斜对面的巷子里的滚滚浓烟。
他记得那巷子里直去、浓烟升起的门户,正是这婺州城知州田府!
风扑着浓烟扫到书生脸上,引得他呛咳不已。他赶紧跑出门来,与他一并跑出来的还有无数住在附近的百姓,但书生只瞪大了眼盯着半空处,他亲眼瞧见一个蓝色的身影犹若尖尾雨燕破开了风,直冲进浓烟中去,果断得令人震惊。
展昭一进门就瞧见院落里满脸黑灰、伏地呛咳的汉子,可不就是前几日领官差闯白府的官差头子,他头昏脑涨地拍着想要往火场里冲,口中高声喊着:“杨主簿!咳……杨咳……主簿!”
展昭单手拎着那官差头子的后衣领一转,就将那汉子轻巧地拎到一边,自己冲进了着了大火的田府书房。
浓烟与大火交缠在一起,令人视线模糊,窜起的熊熊大火将房梁烧断,差点迎面砸在展昭头上。
他抬手一晃,古剑出鞘又入鞘,房梁断成两截落在两头,他便瞧见被拦在大火后头、被五花大绑且昏迷不醒的金玉仙,以及躲着火势靠站在尚未起火的书架旁……那发现他闯入火场后,正扭着头看他、一脸错愕的杨主簿。
火势极大,不仅因为屋内多是易燃的书画纸笔、木制家具,还因为这屋里被人泼满了火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